生活的苏轼史景迁们对中国历史的研究，给西方带来了什么有文化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宋浩

2021年12月27日，这句话很能说明咱们人对待苏轼的态度。而恰好今天是2022年1月8日，史景迁去世的消息在社交平台传开时，是苏轼的生日，孟巍隆（Benjamin Hammer）正在山东学的办公室里翻阅文献。

孟巍隆 山东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副教授

70后的他是山东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副教授，一早看到朋友圈转发的“央视新闻”公众号的文章，同时担任《文史哲》杂志国际版执行主编，图文并茂，这本杂志主要负责把国内一流的研究成果翻译成英语，趣味性与知识性相结合，向全球范围发行。孟巍隆的工作就像一座桥梁，有很多人阅读评论和点赞。而苏轼也是我很喜欢的文人，一边是老牌的国学研究重镇，我不清楚“文人”这个词能否概括他的一生，一边是海外汉学研究的广阔视野。

史景迁的离开，但我觉得，让他有些伤感。

史景迁（1936-2021）

史景迁以明清史研究见长，我心目中理想的文人就应该是苏轼的模样：既有文化内涵，因《康熙：重构一位皇帝的内心世界》《王氏之死》《前朝梦忆：张岱的浮华与苍凉》等作品，又有生活趣味。说到“文化内涵”，不少读者对他并不陌生。

海外汉学家有“汉学三杰”的说法，魏斐德、孔飞力和史景迁三位“30后”，都是20世纪重要的汉学家。2021年12月26日，史景迁去世，“三杰”至此成为历史。

2022年1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了学者姚鹏的《汉学家与儒莲奖》。“儒莲奖”是汉学界奖，设立于法国汉学家儒莲（StanislasAignan Julien，1797-1873）去世前一年，颁奖至今，刚好150，书中详细回顾了19世纪到20世纪上半叶的汉学研究。

在“洋教授”孟巍隆看来，正是在一代代前辈的努力下，海外汉学研究今天达到一个高峰，背后原因则是的崛起，对的研究对世界而言有种非比寻常的意义。

70后汉学学者孟巍隆：当代海外汉学日益旺盛

“海外汉学日益旺盛。随着经济与政治力量的增强，文化的外传，海外自然而然发现有必要好好地研究它，挖掘其成功崛起的原因，或从现代因素着手，或从古代文化寻找缘故。

“海外学术界对古代的兴趣，只不过是更广泛的海外学界甚至众对社会各个方面感兴趣的一种具体表现。”

孟巍隆在山东学从事先秦两汉经学、子学、古文献整理、西方汉学、东西方文化比较等方面的研究。他在美国旧金山长，从小身边有不少华侨、华裔，逐渐让他对文化产生了兴趣，开始学中文。

孟巍隆，图源：儒果儿微信号

孟巍隆本科学的是国际关系，三时，他到南京学留学一年，四毕业，就申请了山东学古典文献学硕士。

回忆硕士学阶段，那时候来时间不长，又跨专业选择了古典文献学这个国内也很少人接触的小众专业。

就像史景迁一样，孟巍隆在读古文献时也会遇到问题。孟巍隆当时的文化背景和知识基础，在学上有很的劣势。他的同学，多本科时学古典文献或者古代文学，孟巍隆就要加倍下功夫，“不做最差的学生。”

当时他的中文水平，仅限于听懂普通话，专业知识很多都是空白。老师语速一快，或者有的字自己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写，上课内容就记不下来。每到下课，孟巍隆就去借同学的笔记本，回家抄写、补充，第二天再还给同学。

靠着勤奋和老师、同学的帮助，孟巍隆顺利毕业，随后2010年又读完了北京学古典文献学博士。与30后的史景迁一代人相比，孟巍隆这一代的学者可以长期在留学、做研究，是他们的优势。

《文史哲》国际版

从2014年起，孟巍隆进入了《文史哲》编辑，参与创办了《文史哲》国际版，现任执行主编。《文史哲》是山东学主办的学术期刊，创刊于1951年。国际版的《文史哲》，把国内一流的研究成果翻译成英语，向全球范围发行。这让他看待问题时，有了更前沿、更直观的学术视野。

孟巍隆的名字，最开始叫孟威龙，他在老家旧金山的一家武馆里学功夫，请功夫老师给他起的，跟着老师姓孟。随着后来到，他逐渐意识到“威龙”这个名字“太嚣张”，于是保留读音，改成了“巍隆”。隐隐与齐鲁的五岳之首泰山相呼应。

海外汉学研究的这些年

年前，北京学教授陆扬写下了一条2200多字的长微博，回忆对史景迁的印象。心情难以平复之际，还有几个错别字。

陆扬教授的微博

陆扬说，自己与史景迁只见过两次，但史景迁对他的影响相当。

1990年，25岁的陆扬结束了在维也纳学的学，准备申请普林斯顿学的博士。那时候，他在镇上的图书馆里读到了史景迁的《追寻现代》，读得“欲罢不能”，“里面有些分印象极为深刻，甚至让人感动。”

后来陆扬进入普林斯顿学，跟随余英时学，余英时常提到史景迁这位老同事。“余师和他在耶鲁是惺惺相惜，甚为融洽。”“第一年秋季学期上余先生课，余先生讲到清代时就特别提到史景迁《曹寅》一书，说这是史景迁真正下过功夫的。”

北京学教授陆扬

余英时还一再提醒学生们，史景迁对史料的重点有很高的悟性，他善于抓住要点，找出叙事线索、构成历史图景。

文学化的笔法和对场景的捕捉，是史景迁的历史叙事最为读者称道的地方。正如史景迁这个名字，鲜明地向太史公司马迁致敬，史景迁的写作也被拿来与《史记》比较：既是史学著作，又是文学著作。

史景迁曾谈起自己这一写法，他说，他试图完成两个层次的讲述，一个是准确，一个是表达感情，就像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他让历史写作接近艺术。“我把文学和历史相结合，只是意味着我对史学的写作风格有着。”

“富有历史的”，这也是年轻时的陆扬对这位前辈的看法。

史景迁是英国人，长期在美国耶鲁学执教。美国汉学的传统，可以上溯到史景迁的校友、耶鲁学第一位语言与文学教授卫三畏（Samuel Wells Williams，1812-1884）。耶鲁这一职位的设立，被认为是美国专业汉学建立的标志。

卫三畏

1833年，一艘从纽约来的船在广州黄埔港靠岸，21岁的卫三畏踏上了的土地，开始了长达43年的生活。回美国的时候，年逾花甲的卫三畏已经对有广泛的了解，成为美国第一位汉学教授。

浙江学中西书院院长刘东教授，花费30多年主编了《海外研究丛书》，对海外汉学知之甚深，他说，尽管卫三畏的时代，海外汉学家已经为中西文化交流迈出了步，但是事业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早期汉学研究，不可避免地带有一种“异国情调”的视角。

刘东举例说，一个美国人从带回去一件瓷器，作为艺术装饰，但是在人的日常生活中，那可能是一个夜壶。有些汉学家对异域文化不够了解，就需要量的想象，填充真实之间的空白。

“后来有了赛珍珠（Pearl S. Buck，1892-1973）。”刘东说，赛珍珠后还有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1907-1991）。

费正清。

史景迁的老师是芮玛丽（Mary Clabaugh Wright，1917—1970），芮玛丽的老师就是费正清。

很多读者对费正清也不陌生，除了因为广为人知的《剑桥史》等著作，费正清多次来华，曾在清华学跟随蒋廷黻学，与梁思成、林徽因、胡适、蒋梦麟、傅斯年、费孝通等学者保持交往。“费正清”的中文名字，就是梁思成帮忙取的，与英文名John King谐音。

费正清、费慰梅与梁思成、林徽因夫妇

刘东认为，因为费正清的出现，二战后，美国的汉学研究队伍由小到、由弱到强，一门不同于过去的新派学问由此诞生。

与老派的汉学研究不同，这门新派的汉学研究是“地区研究”的一个分支：以近现代为研究对象，以追寻现代化进程为基本宗旨，以广义的历史学为主要形态，横跨社会学、人类学等多学科。

1947年的费正清

“海外学者对历史文化的认识和研究，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浙江学历史系教授杜正贞也持同样观点，20世纪中期，从传统汉学（sinology）到研究（Chinese studies），完成了两个阶段的进化。“从早期传教士对中文典籍的介译，到当代学者受到更多社会科学方法影响的专深研究，他们在关注的主题、运用的材料、写作的风格等方面，都有相当的不同。”

而在史景迁这里，又稍微有了变化。史景迁曾说，他与费正清有一点不一样：“我的兴趣在于引起人们对的兴趣。”

史景迁作品集

“如果说我有一个学派，那这个学派就是促使或鼓励读者去思考：‘真是一个复杂而有意思的社会。那里有些我们西方人闻所未闻、思所未思的事情。如果我们想要了解，或者即使是与共事而不去理解它，我们也应该对此有所思考。’”

在复旦学交流

这可能也是众多汉学家的共识。普林斯顿学的汉学家柯马丁（Martin Kern）也说过：“如果你们不理解，也无法理解古代世界。”柯马丁在上世纪八十年在在北京学读书，研究早期文本与文献。

我们如何理解史景迁们的学研究？

郑培凯时常说，史景迁最的贡献，不是在，而是在西方，他让西方的读者理解人的历史遭遇，穿越文化隔阂的障碍，化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文明对抗心态。让世界更了解的历史文化，熟悉人的文化心理，也就更能感受近代经历了屈辱与挫折，却能百折不挠，奋发图强，不断追寻理想与幸福的的状态。

汉学的发展和进化，是西方对认识不断深入的过程，也是文明不断成为世界文明重要一分的过程。

“我们要明白，海外汉学是的海外人文社科学术思潮的一分，他们的研究、写作所面对的读者首先是海外读者，越是在早期，这一特点越是明显。”杜正贞教授表示，“但这并不等于说海外的研究对我们没有用，恰恰相反，中文学界从海外学研究中获益太多。它们当中有相当多的优秀作品，不仅向我们示范了如何将源自于西方哲学社会科学的研究范式、多学科的方法用于理解，更重要的是，让我们了解从不同的视角来审视历史文化的可能性。“旁观者未必清”，但是比较的视野、多元的，能够发现历史文化中很多之前被忽视的方面。

“海外学研究不仅让世界了解，也让我们更了解自己，了解世界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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